雨,淅淅瀝瀝,一滴又一滴打在太太的藤椅上,在藤條上濺出個個剔透的水花,在心中染出了朵朵凄厲的生命之花。太裝有糖水的杯子依舊靜靜地立在桌子上,糖還沒完全融入水,水卻早早沒了原先的溫度,糖漿層層沉淀在杯底,似乎也沒了力氣來搖著她的裙擺了。
門外的桂花也沒了從前的生機,只是懶懶散散地開著,淡淡的桂花香,充溢著整個房間,仿佛樹下還有一個人在朝著我招手,視線越發(fā)模糊起來。
初次來到太太家就對這被桂花樹包圍的房子充滿好奇,遙遙便聞見一陣陣香甜的氣味,如沉浸在蜜一般,甜的讓人止不住口水。因為剛來太太身邊,還是會想媽媽的,所以太太便拿著糖水,太太最喜歡桂花糖水,每個中秋節(jié)我都喜歡站在低矮桂樹下理解桂花雨的洗禮,淡淡的桂花從天上飄落,可這桂花雨來之不易啊,只見太太佝僂著腰桿,毫不心疼的搖著桂花樹,制造著桂花雨,見著我在樹下樂呵,也不禁“嘎嘎”直笑;ㄐ切屈c點點綴在泥土上,匯成了美麗星河。
小時候的中秋從不孤單,夜深人靜,人人都睡了,孩子碰到熱鬧的節(jié)日哪能睡得著,我也不例外。太太呢,就陪著我,太太躺在花園桂樹下的藤椅上,我躺在太太的懷里,藤椅“吱呀吱呀”地搖著。隨著太太手指的地方,一輪圓圓的月似乎也在搖著。太太訴說著嫦娥奔月、吳剛伐桂亦或是玉兔搗藥的故事,我的手里總會那個桂花月餅邊吃邊聽,睜大著銅鈴般的眼睛看著,透過桂花樹的影子,點點月光灑在太太的布滿滄桑臉上,只見太太嘴角上揚,享受著這份愜意的完美。
又是一個秋天,又是一個中秋節(jié),只是沒了往年的歡樂,幾枝桂花斜斜地插在病房的花瓶中,沒有任何預兆的,太太這樣身體硬朗的老人被疾病打敗了,并永遠地沉睡了。外面下著雨,屋子里的空氣壓得人喘但是氣來,站在遠處,迷迷糊糊的覺得太太鬢角的白發(fā)白得發(fā)亮,也不知何時染上了這不招人喜愛的顏色。太太額頭上的皺紋似乎比平時舒展了許多,眼睛虛閉著,都不覺太太已做好入睡的準備。輕輕地太太走了,有桂花香陪伴,我相信太太不會孤獨。
長大后,桂花依然在秋風中綻放,只是少了太太,一滴咸咸的淚情不自禁地滴落,和甜甜的桂花糖水交織在一齊,那些童年歡樂的回憶,有桂花,就會一向在……
不長大該多好,回憶就不那么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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