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每個父母都吃過兒女的剩飯,但是你吃過父母的剩飯嗎?
兒女長大了,父母就不再把他們當(dāng)“自己人”了
昨晚給家里打電話的時候,母親問我現(xiàn)在手頭上寬松不,說“可以的話,把你的錢給我借上一點。”一聽她說“借”,我頓時覺得特別地別扭。
我連忙問怎么回事情,母親說:“去年給你爸買的保險到期了,該續(xù)費了,沒錢續(xù),已經(jīng)拖一個多月了,60天的寬限期也快滿了。”我知道,他們上個月把幾萬塊錢借給一個親戚做生意了,那邊一時半會兒還不上,加上我弟弟的小孩子還在老家,要吃奶粉吃藥,而父母又都是農(nóng)民,沒有定期的收入,經(jīng)濟上確實比較緊張。我正打算問保險費需要多少錢,卻聽見那邊有人在爭論什么,過了一陣子,母親才給我說:“你爸說他自己想辦法,不讓我問你要錢——害怕你買房子的時候又沒錢了。”
我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們怎么老是這個樣子,問自己的兒子要錢,就不必有什么顧忌,不必不好意思的,我們本來就有這個義務(wù)的。別老是提房子啊兒媳婦啊,你看我為這些問題發(fā)過愁沒有?房子買不起就先別買了,媳婦娶不起就先不娶了,這么簡單的問題,何需如此費心呢?”
我們做兒女的,哪怕是已經(jīng)成年了,每次伸手問父母要錢,都覺得他們資助我們是天經(jīng)地義的(盡管偶爾也會心存愧疚,但終歸還是理直氣壯的);可是,家里有事情時,父母開口向我們要錢,總是支支吾吾閃爍其詞不敢直說——有多少朋友的父母在這一點上跟我的父母是不一樣的?而且,父母每次對我用的詞都是“借”,并特別強調(diào)“等你以后用的時候我再還給你。”可是,我們有哪一次伸手從父母手里要錢的時候打算“還”過?
這說明,我們成年后、參加工作后,尤其是娶媳婦或嫁人后,父母已經(jīng)不把我們當(dāng)“自己人”了;當(dāng)父母問我“借”錢的時候,我們之間已不只是簡單的親子關(guān)系,而是債權(quán)債務(wù)關(guān)系了。
09年3月初,父親跟著一個浙江商人來到了金華,我請假帶他到杭州、上海和昆山玩了幾天,走的時候,他硬要給我五百塊錢,理由竟然是:我來這幾天把你好多錢都花了。“你的錢”,這個說法,讓我心里真不是滋味。“我又不是結(jié)婚了、分家了。”
其他地方的風(fēng)俗習(xí)慣我不知道,至少在我們西北的農(nóng)村,兒子結(jié)婚后,一般都和父母分家(獨生子及多子家庭中與父母合居者除外);既然分家了,則財產(chǎn)獨立,“親父子明算賬”,父母若非因病住院,而是因其他緣由向兒子拿錢的,都是債務(wù),要還的。即便是兒子說“不必還”,父母一般也“不敢不還”的——怕兒媳婦知道不高興——倒不是說大部分的兒媳婦不通情達理了,而是,做父母的實在不敢冒這個險、不愿意看到兒子因為私下里盡了一下孝心就得罪了媳婦。
。ㄖ灰幸粋不通情達理的兒媳婦的“范例”,就足以讓一千個公婆對兒媳婦心存警惕;結(jié)果,有好多其實很不錯的兒媳婦就被冤枉了,對此我深表遺憾,但愿我未來的媳婦不會被冤枉。)
至于已經(jīng)出嫁的女兒,那就更加是“外人”了。譬如,年老的父母即使大病一場,也很少讓女兒分擔(dān)部分醫(yī)療費用的,原因大抵在于父母們認為女兒在家庭財務(wù)方面的發(fā)言權(quán)比較低吧。
【看看我們中國父母的邏輯:在兒子的家里,他們總是認為兒媳婦是財政部長,因而把兒子當(dāng)外人;在女兒的家庭里,他們總是認為女婿是經(jīng)濟支柱,因而把女兒當(dāng)外人,不忍心去為難她。我都要被搞懵了——這年輕小夫妻家里的財政大權(quán),究竟掌握在男人手里還是女人手里了?難道,給予雙方父母平待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嗎?】
其實,我在農(nóng)村所了解到的情況是,女婿“不通情達理”的程度遠遠超過兒媳婦,結(jié)果是,盡管父母們愛女兒而對兒媳婦心存疑慮,但女兒對他們盡的孝心卻遠遠比不上兒媳婦。
(在不通情達理的女婿背后,可能又有一個不同情達理的親家母——別人的父母,總之,這樣的鏈條是無始無終的,并且還錯綜復(fù)雜地交織在一起;或許,女婿本人其實是通情達理的,只不過他也有他的苦衷。)
去年臘月二十九,我在家的時候給我和父親各買了一件皮夾克,不貴,240元而已,但在父親眼中,那已經(jīng)很奢侈了——不過,在他看來,只是他穿那件240元的夾克衫才奢侈;而我,不管穿多少錢的,都不算奢侈。結(jié)果,除夕晚上我給父母“壓歲錢”的時候,父親硬要讓我把給他買皮夾克的錢從壓歲錢中扣掉!
這什么邏輯啊,一家人,他總是把帳算得這么清,生怕自己占我一毛錢的便宜。這種思維方式,讓我又難過又生氣,又覺得好笑。“這不還沒分家呢嗎,你都這樣,以后要真分家了,你是不是跟我分得更清楚了?”(我從未想過要“分家”,只是,我必須使用這樣的語言才能讓他明白我的意思。)
說真的,我真的擔(dān)心,等我結(jié)婚后,再給他買一件棉衣,他也不會心安理得地接受——怕兒媳婦知道不高興。如果他們要真這樣想,可就真的太對不起未來的兒媳婦了,我相信,他們未來的兒媳婦絕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同情達理的女人,又怎有資格成為他們的兒媳婦呢?
我的想法很簡單:家里的財產(chǎn)支配由夫妻雙方商議,大家有平等的表決權(quán),但是,對一方因照顧父母所必需的開支,另一方不得無理取鬧。不管我是不是“耙耳朵”,在對父母盡必要的孝心時,就無需畏懼老婆怎么個不高興法,不高興就讓她不高興去好了;同時,在我對岳父母盡必要的孝心時,即便是我自己的父母認為我“出錢太多”,我也不會遷就他們的意見的,他們要說三道四的話,就由他們說去好了。
可能有人會說“你太俗了”,說到親子關(guān)系就談錢;哥們兒,不是我俗,而是這樣的“俗”是我們必須面對的一個問題,我們不能因為它俗就避而不談;再說了,人間煙火的生活本來就是很俗的哦。
每牽扯到錢的問題,我就覺得父母不把我當(dāng)自家人。是的,在這些農(nóng)村的父母看來,兒女長大了,就不屬于他們了,而是屬于兒媳婦和女婿及孫子和外孫女的了?墒,既然兒女一旦結(jié)婚了父母就要與他們有距離感,那做父母的為什么都催著讓兒女早點兒結(jié)婚呢?難道他們對兒女的愛的表達方式就是讓兒女離開自己、讓自己“失去”兒女?
我沒有賺大錢的能力,我不能以這樣的一種成功來給父母臉上貼金;我又是一個自我意識很強、家族觀念非常淡的人,因此,我也無意于通過走入仕途以“光宗耀祖”這樣的方式來回報父母;我愛女人的內(nèi)涵超過愛她們的姿色,因此,倘若魚與熊掌不能兼得,我也不會選擇一個無腦但胸大的漂亮“兒媳婦”來滿足一下父母的虛榮心……
我的愿望很簡單、很渺。褐幌M覀冇肋h都是一家人,不要動輒就使用“你的”、“借”、“還”這樣的詞語;因為,這樣顯得太生分了。
Ps:
1、父母與兒女對彼此的感情總是如此地不對稱。父母對兒女的愛是付出,而兒女對父母的愛更多的則是一種依賴。
2、之前,一個朋友問我:你覺得兒女對父母感情深,還是父母對兒女感情深?我反問:幾乎每個父母都吃過兒女的剩飯,但是我們吃過父母的剩飯嗎?沒有;但是,我們差不多都吃過孩子和戀人的剩飯。此外,有不少孩子二十多歲了連內(nèi)衣都是母親洗,可是,我們有多少人為父母洗過襪子呢?就算洗過,洗的時候是不是百分之一百的心甘情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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