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中每一處走過都是一幅畫卷,那么,故鄉(xiāng)是我心中永不凋謝的風景。
——題記
最近母親不小心摔骨折了,我們兄弟姊妹幾個輪流去老家伺候。母親現(xiàn)在住的地方是分家分給我的一處院落,那也是老院落,我們兄弟姊妹幾個都出生在那個院子里,F(xiàn)在,我把這個院落重新翻蓋了,亮堂堂的四間堂屋,兩間東屋作為配房,也是廚房,當然,尊重老人的生活習慣,我還特意支起大鍋,還有配套的炕頭。母親還保留著原有的生活習慣,一輩子了,就這么習慣了,她還是習慣燒大鍋,蒸饃饃。一燒大鍋,房上面的煙筒就飄起裊裊的炊煙,望著那溫暖熟悉的炊煙,我的思緒又回到了從前……
對于故鄉(xiāng),印象最深的就是炊煙了。
小時候,我一至三年級在本村上學,三年級以后就在鄰村孔莊聯(lián)中讀書了。那時候,放學后并不急于回家,常常是背了書包直接與小伙伴仨一伙兒倆一群兒地去村頭的一片開闊地玩耍。玩藏貓根、彈玻璃球、跳房子、踢毽子、踢瓦察……經常是玩得忘了時間,更忘記了吃飯。
夕陽西下,小山村的炊煙次第升起,縈縈繞繞,一戶、兩戶,百戶,裊裊的炊煙間或伴隨著誰家母親呼喚孩子的聲音,然后,耳尖眼尖的小伙伴便會大喊一聲:我家吃飯了。我們便一哄而散尋著自家炊煙的方向一溜煙兒跑回家。
鄉(xiāng)下的炊煙似乎永遠是一根長長的繩索,牽著飯菜的清香,牽著小伙伴們垂涎欲滴的渴望;鄉(xiāng)下的炊煙似乎永遠是一根繩索,牽著孩子心有靈犀的目光,牽著孩子小小心田里的甜蜜和溫暖,無論跑到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會迷失家的方向。那吱吱作響的炒菜聲,那風箱里傳出的有節(jié)奏的呼哧聲,那灶膛里噼噼啪啪的火苗聲,那冒著熱氣端上桌的香噴噴的大鍋飯菜,那母親灶上灶下忙碌的身影,那被火苗映紅地父親慈祥的臉龐,無一不構成故鄉(xiāng)一幅淳樸而絕美的風景。
對于故鄉(xiāng)的這些記憶,雖已時隔多年,漂泊的腳步隨著經年帶走了曾經,生活的忙碌或許可以把一些事物從生命的舞臺拉得很遠,那些漸漸隱去的足跡,就在一懷滄桑中,剩下一鱗半爪,惟有固存于心靈上的這些純粹膠片,無論經過多少時光的打磨,終褪不去最初的模樣。
雖然生活在縣城,離老家并不遙遠,但是因為工作的原因,并不是經;丶,生活在異鄉(xiāng),偶爾遇到一處老宅,一縷炊煙,一處與故鄉(xiāng)草木相似的溪水,也會凝望良久,乃至淚眼迷離。或許,人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越來越喜歡懷舊,而那種濃濃的真情,那種血脈相連的親切,又是哪一個游子能夠遺忘和摒棄的呢?月是故鄉(xiāng)明,情是故鄉(xiāng)濃啊。
很多時候,我會獨自在一抹月光下佇立,記憶中揮之不去的仍是那縷縈縈繞繞的炊煙,哪怕一莖草葉,一堆瓦礫,一汪溪水,一言鄉(xiāng)音,都會成為慰藉靈魂的經典。
這幾天,經常驅車回鄉(xiāng)下看望母親,母親的歡喜溢于言表,她的病已好了許多,張羅著給我們做飯。當姐姐用電磁爐按下開關的一剎那,我卻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渴望,想再吃一次大鍋燉的菜,為的是想再看一眼故鄉(xiāng)的炊煙。
當灶膛里的火苗映紅了母親花白的頭發(fā),母親笑著,我的眼睛卻濕潤了,依在母親身邊,看那裊裊升起的炊煙,那淡淡煙霧里升騰的何止是飯菜的清香,更是父母用一生、用青絲變白發(fā)為兒女付出的慈愛與辛勞。炊煙,我童年的味道,嗅一下就會滿口生香;炊煙,我故鄉(xiāng)的味道,走遍天涯海角,亦會魂牽夢繞;炊煙,我親人的味道,絲絲縷縷都在我的心頭縈繞。
在日漸富足的鄉(xiāng)村生活里,我記憶中的故鄉(xiāng),這種曾經熟悉的裊裊炊煙,仿佛是在一夜之間,就從我的眼里消失了。這種世上最為輕靈的東西,它是農家柴草灶火化成的精靈,是村莊生活的靈性和呼吸。那種以燒柴禾為主,沿襲了幾千年的傳統(tǒng)生活灶具,逐步被電氣化、沼氣、石油液化氣代替,成為了一種過去生活的印記。“炊煙”也就此慢慢地告別了農家,消失在了曾經的田野、村莊上空。
故鄉(xiāng)的炊煙,它在每個早晨中午黃昏升起,喚醒著一片土地的生機,書寫著鄉(xiāng)村人的辛勤。當裊裊的炊煙從農家的房頂冒出,股股的煙柱被風拉扯成縷縷絲絲的樣子時,你會感到,這舞動的炊煙像是漫妙的精靈,仿佛它總在與悠悠的白云進行著深情地對話,在尾尾地述說著農家生活的那種艱辛和不易。
故鄉(xiāng)的炊煙,永遠是我心中的一種鄉(xiāng)情鄉(xiāng)意,是我童年里的一首夢謠。炊煙它不但深深烙著家鄉(xiāng)飲食文化的韻味,濃縮著農家人的生活遠意,而且凝聚著農家族丁煙火的旺盛,記錄著人們依附著土地生息的進程。既是多年以后,我人身在異鄉(xiāng),也會想起那響在日暮鄉(xiāng)關的聲音,和那雙望穿靄霧氤氳,癡癡守候兒女歸程的眼睛。而炊煙,它早已在我的心中成了聯(lián)系故鄉(xiāng)的紐帶,成了我心中一幅農家悠閑與繁忙生活的畫卷,一種鄉(xiāng)愁的印記。
是的,現(xiàn)在的鄉(xiāng)村被邊緣化了,曾經的簡約、厚重、淳樸生活氣息不見了,夢里的老家也沒了曾經的熟悉?蛇h離村莊后的我,心中依然駐守著一個鄉(xiāng)村,那里仍有個我心靈明朗的小屋,有個依浮云為鄰、依山風為伴、依田地為情的村莊,有個拋卻一切世間紛擾的清悠靜地。炊煙仍然是我對家鄉(xiāng)的永恒懷念,一種對過去生活過往的留連,一種根的惦記。那故鄉(xiāng)炊煙的模樣仍會時時地在我心中裊裊升起,而且依然是那么的親切、溫馨和迷人。
無論走出多遠,故鄉(xiāng),都是我記憶中永遠的惦念;無論走出多久,炊煙,都是我靈魂中永遠的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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